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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白猫重新坐直了,抬头,发现面前修士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。

    白猫眯起眼,满脸不耐烦,心想,这笨蛋修士看着年纪轻轻,怎么像个老头子似的,一件小事,能啰哩啰嗦翻来覆去讲这么多遍?

    林澹自然不知道白猫心里那些想法,他见对方从头到尾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,就默认对方是在认真地听他的嘱咐,事无巨细地交代完,林澹弯下腰,把那滚远了一点的毛线球捡回来,放到猫咪爪子边上,

    “好了,我先上地了,你玩毛球吧。”

    玩毛球?

    玩个屁!

    本座堂堂掌门,万人敬仰的孤月真君,你让我在你田边玩毛球?!

    白猫抬起爪子,糊了一下,把边上的白色毛球弹飞了。

    那毛线球应当是用特殊材料做的,很轻,很软,弹性非常好,飞到旁边树干上,竟然又弹回来,不偏不倚再次落在白猫脚边。

    白猫垂眼看向那毛线球,目光中带上几分探究,再次伸出前爪,重新用肉垫将那毛线球弹飞出去,毛线球不知撞到什么,再次被弹回来,不偏不倚落在了白猫面前。

    这毛线球……有古怪。

    白猫俯身下去,两只前爪的肉垫来回拍打着那毛线球,让毛线球在自己面前左右弹跳几次,很快摸索出了问题所在——

    哈!是个小型巡回法阵!

    难怪无论他怎么拍打,这小小一颗毛线球都跟狗皮膏药似的,总会再弹回来。

    这种几乎不需要灵力的低阶法阵,只有那些不入流的炼气期修士才会用,靳言打从记事开始,就没再接触过这种幼稚的法阵了,刚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其中关窍,也实属正常。

    是他大意了,他高居云端太久,对这些接地气的低阶小玩意儿,感到十分陌生。

    “嗤。”

    耳边传来一声嗤笑。

    那笑声很轻,像是刻意压抑着的,可靳言还是第一时间留意到了,他蓦地抬眼,朝那笑声传来的方向瞪过去。

    就见林澹正撸起袖子裤腿,站在田里,手中攥着一茬仙稻,看着白猫这边,笑得开心。

    笑个屁!

    白猫眼睛眯起来,神情倏忽冷下来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白猫意识到问题所在——

    他为了能更仔细地观察那毛线球的问题,被迫将两只前爪贴在地面上,肉垫相对,来回弹着中间的毛球。

    这样的姿势,让他上半身被迫俯下来,屁股高高翘起来,刚才破解了法阵的秘密,心情大好,一时没控制住,白色的毛茸茸的尾巴甚至还左右甩了甩。

    这副样子,和那些家养的蠢猫玩毛球的模样,有什么区别?!

    白猫震怒,腾的一下坐直了,昂起高傲的头颅,再不看那毛线球一眼。

    林澹干咳了两声,努力掩饰住脸上的笑意,重新弯下腰,继续手中的农活。

    白猫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处,视线随着林澹的动作,来回挪动着。

    太阳西沉,烧红了天边的晚霞。

    日出而作的农夫们,纷纷从黄土地上直起身,开始陆续收拾工具,相互招呼着,结伴往家里走去。

    常年在廖天野地里劳作,农民们不自觉养成了大嗓门,虽然只是日常的寒暄聊天,听起来也十分吵闹。

    在这收工的喧嚷声中,靳言敏锐地捕捉到两个陌生的声音——

    “就是那个身材壮硕、长得挺周正的修士?”

    “对,就是他,好像是叫……林大壮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没错了,是这个名字。他被我们修士劳工组织加入黑名单了,走投无路,才在你那田里帮工的。”

    “啊,原来如此,我说这么踏实肯干的修士,怎么会愿意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拘着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,现在城里的掌柜们都不敢收他,也就是你这种小地主,没有背景,消息闭塞,才有这么大胆子,敢收他。”

    “主簿大人,您这就冤枉小的了,我不知者无罪啊!我哪知道这修士看着老实,竟然会得罪寒玉门的大佬呢?您给我个准信吧,这烫手山芋,要怎么处置?”

    “我们城主的意思,你先别管,过两日,他会亲自过来,将这修士处理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,要处置这么个小修士,竟然需要劳烦梁大人亲自动手?”

    “这事比较复杂,多的别问,等消息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嘞,听候吩咐。”

    两人的窃窃私语声,到这里就结束了。

    白猫听完,眯起眼,神色沉下来。

    “咪咪!”

    林澹收拾好工具,笑着朝白猫冲过来,“走了,跟我回去。”

    林澹说完,自己心里也没底,不太确定白猫愿不愿意跟他回家,毕竟之前他想领猫咪回去,猫咪每次都很高傲地跑开了。

    没想到,这次林澹说完,往回去的时候,那白猫竟然非常听话地跟着他一起走了。

    白猫竖着尾巴,脚尖轻点,走起路来像个超脱凡尘的仙子似的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之前很抗拒和他近距离接触的猫咪,这次一反常态,紧紧贴着林澹的裤脚,一路挨着他走,像是生怕走丢了似的。

    林澹有些困惑,神识铺开,将周围查探了一圈,很快察觉到两个陌生的气息。

    是怕生?还是咪咪认识那两个修士?

    不管是哪种情况,林澹都多留了一个心眼,看向像个挂件一样坠在他脚边的白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