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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虞初羽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阁楼很快就到了,蓟南溪和饶因兰直接选了虞初羽所在的阁楼。

    江淮见他们有话要说,便先行离开了。

    蓟南溪一进房间便握住虞初羽的手腕,感知了一会儿后整张脸都皱在一起,满脸不解:“怎么会这样?”

    按照她原本的预测,凤凰火后,虞初羽至少也能恢复到此前一半的实力,哪想到却只是磨了点皮毛。

    虞初羽收回手,轻笑了声:“算了。”

    蓟南溪强硬地将她手又抓了回来,撇撇嘴没好气道:“算什么算,这不是打我鬼医的脸嘛!而且世界之大,未必找不到其它能与之媲美的力量,就算磨也总能将其磨完。”

    “对啊对啊。”饶因兰附和,“阿羽姑娘别灰心,南溪连我的凌虚之体都有办法解决,想来你这也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
    虞初羽闻言注意力转移:“体质也能彻底改变吗?”

    “治标不治本罢了。”蓟南溪摆了摆手,举例道,“好比内设一个固定的容量,就是不能像普通修士那般升级扩容了。”

    虞初羽见她嘴上说着不满意,实际掩饰不住的自得,不由目露好奇,转头看向饶因兰。

    只见对方顿时化身南溪吹:“阿羽姑娘,你不知道南溪有多厉害!扩容算什么,我觉得我现在整个人就是行走的灵力体!”

    虞初羽配合鼓掌,一脸不明觉厉。

    蓟南溪:“天无绝人之路,待我这几日再好好想想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火红的衣袍在猎猎长风中激荡,仿若燃烧跳跃的火焰。

    “原来那些家伙都死绝了啊。”

    衣袍的主人喟叹道。

    语气里无悲无喜,仿佛只是听了个无关紧要之人的无关紧要的事。

    “昔日,天道要你们死,如今,它又要你们活,不讽刺吗?”一道人影无声无息走到他身边。

    “寄人篱下可不就是这样。”颜上月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。

    他席地坐下,双手撑在两侧,仰着头自下而上地去瞧那张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脸。

    “你倒是和她完全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旁边同样穿着红衣的小女孩自来熟地坐到颜上月身边,捧着脸杵在膝盖上,好奇地问:“那熏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?”

    没等颜上月开口,一道冷漠的声音从斗篷中传出:“一个愚蠢至极的蠢货。”

    小女孩第一次听他用如此刻薄的语气,神情中带着惊奇,不由更感兴趣了。

    继续眼巴巴地看着颜上月,等待他的评价。

    颜上月笑了笑,意味深长地看了黑衣人一眼:“听闻你们人族歌颂佛祖割肉喂鹰的慈悲,只能说,熏池比之更甚。”

    小女孩一合掌:“哦!那不就是所谓的好人吗!”

    说着朝另一边的人寻求认同:“玄雾,你说对吧?”

    小男孩同样一身黑衣,与黑衣人站在一处,两边仿佛划开了泾渭分明的一条线。

    他抬头,漆黑的瞳仁透出冷沉的质感,面无表情地说:“蠢货。”

    小女孩顿时鼓起脸,指着自己,不可置信道:“你骂我!”

    玄雾脸上分明没什么变化,眼神中却透露了许多。

    嗯,你也是蠢货。

    第105章 第 105 章

    从蓟南溪那儿出来后, 虞初羽给简祯发了条讯息,告知一会儿见面的时间,随后有意无意地在阁楼内转了一圈后, 终于确定幽霁并不在这里。

    她捏了捏眉心,一时间有些烦躁,不知不觉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后山。

    在离火道的温度降下来后,此处的枝繁叶茂的大树隔绝了上方的太阳,长久阳光的照射,透着一股森冷的凉意。

    她寻了棵顺眼的大树, 径直坐下,背靠着树干眯起眼。

    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, 莫名地让她放松下来, 思绪难得放空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 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
    虞初羽像是睡着了, 连眼皮都不曾动过一下。

    然而那声音却愈发猖狂,终于逼得她没好气地睁开眼, 然后——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幽蓝色兽瞳。

    兽瞳中清晰倒映着她的脸, 此刻却透露出人性化的慌张。

    虞初羽在它想要跑开前, 眼疾手快地揪住它后脖颈的软肉,眼神中带着些许不甚清醒的迷茫:“小白?”

    小家伙僵直着身体, 避开她的视线。

    虞初羽见它抗拒的模样, 将其放下,语气淡淡: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重新阖上眼没再理会。

    然而过了一会儿, 始终没有听见小东西离开的动静, 睁开眼, 就见它垂着脑袋和尾巴,缩在原地, 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。

    感受到她的视线,这才抬头,朝她以为不明地“嗷”了声,像是在控诉什么。

    “你也太不讲理了吧。”虞初羽将其抱起放在怀中,顺着小家伙的毛,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,“当初明明是你先离开的。”

    “嗷嗷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人、妖两族的局势趋于紧张,别什么地方都进,免得轻易丢了性命。”

    “嗷。”

    一人一妖不知所云地对了会儿话,虞初羽骤然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小白抬头去看她,发现她的目光似无着落地望向远方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的话,便跟着我吧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极轻,小白一时间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。

    但还是极快地“嗷”了声,尾巴摇得极快,生怕自己错过什么。

    虞初羽朝他晃动的小短尾看了一眼,轻笑了声。

    “不过跟着我往后可就未必能安生了,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虞初羽自顾自地说,语气没有半点起伏:“毕竟,昆仑巅内想取我性命的人可不少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最开始的异样,是从她修习术法开始的。

    学堂内,台上的长老念着又臭又长的法诀,听得她昏昏欲睡。

    作为霜月真君认证过的徒弟,还是天机峰峰主断定的未来掌门的命定的道侣,大抵这两个前缀给了那些长老她无所不能的错觉,于是所有教习长老对她的要求比寻常弟子都高了一倍不止。

    这一日,教习术法的长老也毫无意外地点了她的名。

    “小羽,你来复现一下这个术法。”

    年幼的虞初羽挎着一张小脸,觉得这些长老一天到晚不干人事。

    中级火系术法火弹术,你自己看看这是一个刚刚法术入门的弟子能使出来的吗?

    她这么想着,理直气壮地表示:“我不会。”

    方长老瞪了她一眼:“灵力运转方式明明我之前和你提过了的。”

    虞初羽无辜地眨眨眼:“我是说法诀太长了,我记不住。”

    “法修要背法诀比这多多了,怎么人家就记得住?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不是法修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!”方长老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。

    要真记不住也就算了,可这家伙分明是偷懒。

    于是干脆下最后通牒:“什么时候学会了,什么时候才能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诶——”虞初羽一脸不满,正要说什么,眸光一动,狡黠地看着他:“是不是只要使出这个术法就行了?”

    方长老看她表情就觉得这家伙估计又在憋什么鬼主意,不过术法一事也无法作弊,便迟疑着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听到他的答复,虞初羽得意地伸出手,对准无人的地方:“火弹术。”

    一枚火球从她掌心发出,朝不远处的被她充当靶子的石块砸去,轰然将其击得分崩离析。

    虞初羽转过头,眸光晶亮地去寻方长老:“怎样,我厉害吧……”

    然而意想之中的惊叹并未出现,反倒对上了她从未见过的眼神,那眼神充满了震惊、怀疑,以及——厌恶。

    后来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了,只知道回过神时,她已经被方长老带到了掌门及一众面前。

    耳边传来她听不懂也不想听懂的话。

    “她是魔族!我们昆仑巅养着一个魔族的后代,传出去让其他宗门怎么看?”

    “谁能想到霜月真君会带回来一个魔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,是怎样的人难道诸位不清楚吗?”

    “我就说她平日性子顽劣,想来根本就是魔性难驯。”

    “逐出山门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处死……”

    所有的声音纠缠在一起,虞初羽只觉得茫然。她实在想不明白,怎么眨眼的功夫,自己怎么就成魔族了。

    然而曾经那些熟悉的人脸一一变得狰狞,告诉她这并不是可以轻易揭过的玩笑。

    茫然过后,心底终于知后觉地泛起一阵没来由的胆寒。